何振群：一个忧伤的春天 ｜ 清明

何振群：一个忧伤的春天 | 清明原创 分水岭文友 01:36

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春天。

年内，病重的父亲曾预言，他熬不过冬天。我拼命地盼望春天能快点来到。春天来了，春节就到了，陪病危的父亲再过一个年，是我们全家的心愿。

2月3日立春，这一天曾被我默念过无数遍，可天不遂人愿，你竟然姗姗来迟来迟。十天前，我可怜的父亲带着对尘世深情的眷念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仅仅相差十天的时间!他却没有熬到立春，没有等到过年。

1月23日那天凌晨三点父亲被哥哥姐姐慌乱地抱到地铺上，我抱着他的脑袋，抚着他的脸颊，一遍遍地呼喊。我想给他注入力量，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，我想让他等等正在归途上狂奔的大哥、姐夫和侄儿。情急之下的大侄女拨通了大哥的电话，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，您张了张嘴巴，喉咙蠕动了一下。之后，任凭我们怎样呼喊、哭泣，您再也没有反应。我真切地感受到您脖颈的温热，“快，快帮你伯（爸）找装老衣服穿!”妈妈的喊声惊醒了悲恸中的我。我轻轻地把您的头放下，起身去找衣服。我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触摸您。

按照我们农村的习俗，父母过世后穿的“老衣”是归女儿买的。父亲病重几个月时间，我和姐姐一直没有买“老衣”，总觉得您能熬到过完年再走。医院下病危通知书时，我带着妈妈去给您选了一套衣服，这是您这一生中穿得最贵的一套衣服。我仍然希望这只是提前预备，您不会用上。没想到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，您就穿着这身衣服被抬进了冰棺。

守灵三日，亲朋吊唁。花圈、冥纸、阴钞、烟花、鞭炮堆满了房前和屋内，那么多的亲朋来给您叩首，和您送别。而您静静地躺在熟悉的老屋里，亦如生前那样沉默不语。迎来送往之中悲伤如潮起落，我们陪在您身边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。

再一次看见您的容颜是在殡仪馆里，您妆后的脸庞那样的安详。我只想离您近点，再近点，我想多看您一眼，多拖延一点时间。但您被推进了另一个房间，我扒在冰冷的门框上，再也看不见您。那一刻，我清醒地知道，从此，我没有了父亲！空旷的殡仪馆大厅里，我听见自己无力的哭声。如果当时我能够捶胸顿足，满地翻滚，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，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哀伤。哀伤已装满了我的胸腔，在每一个想念您的时刻，都会泪流成河。

“到了惊蛰节，锄头不停歇。”往年这个时候，您已经开始往田地里挑牛屎粪了。油亮的扁担在您宽大的肩头闪出欢快的歌谣，您把牛粪像宝贝疙瘩一样的一小堆一小堆地分布在田地里，眼里满是对新一年里好收成的憧憬。小时候，我家用黄牛耙田，它拉不动您。有时候，您装两袋泥巴放耙上；有时候，我拉着您栓在耙齿上的短绳，蹲在耙上当重量。儿时看您那样威严可怕，总是敬而远之。一起耙田，算得上是我们父女俩比较亲近的时候吧。后来，我能独自站在耙上，使唤着黄牛打圈儿地耙地，把粪堆匀均，把大土块耙碎。您站在地间地头，一边挖田地的角落，一边帮助我吆喝老牛。我从您温和眼神中读到了赞许，那时我是多么的快乐啊，那是童年时代您给我的最高褒奖。

而今葱翠的小麦已经孕穗、金黄的油菜花开遍野，您再也回不到我的身边。您不在的日子，母亲去了大哥家，我完成了新屋的装修，小宝也如期上了幼儿园，我的生活猛然安静了下来。我因而有了更多的时间想念您。在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，我能陪伴在您左右，成为您的主心骨，是我最大的幸福。但是对您我有太多的愧疚无法弥补，想您的时候，心很疼，泪很咸。

清明前夕，天一直下雨，这一定是您的眼泪。您一辈子少言寡语，把委屈和苦痛都吞进肚子里，直至去世前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。您的第一个清明节，哥哥给您的坟茔培了土，安放了坟头。我想给您写一封长信，告诉您这个春天里的讯息。可是，我写不下去。那天，我在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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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振群，安徽霍邱人，高级讲师，皖西作协会员，六安市作协会员，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，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，传达心声，有作品散见报刊杂志和各文学公众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