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振群：剃年头 ｜ 散文

何振群：剃年头 | 散文原创 分水岭文友 20:41

中国有句民谚“有钱没钱，剃头过年”。寄托着人们过春节前辞旧迎新，从头开始的美好心愿，剃年头是男性朋友过年前的必修课。正月里，是不能剃头的。许多地方都流传着“正月不剃头，剃头死舅舅”的习俗，其实，这属于误传。这个习俗起源于1644年清廷颁布剃发令的前后，当时不剪头意味着“思旧”，而不是“死舅”。记得我小的时候，村里的剃头匠是个兼职，论季度包村包户剃头。过年前，剃头师傅最忙碌，提着个破旧的包包，里面装着剪子，剃头刀，刮胡刀，围布等用具。他每到一个村庄，迎接他的除了狂吠的狗狗，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，好奇地跟前跟后。来到庄户人家门口，男主人笑盈盈地迎上来，搬出长凳子，端坐其上，女主人赶忙点柴烧水。剃头师傅麻利地掏出剃头推子，三下五除二，搞定。女主人端来一盆热水，洗头，焐脸。师傅“啪”一下亮出刮胡刀片，在油腻乌黑的荡刀布上来回几下，发出美妙的“呲呲”声。师傅给男主人剪鼻毛、刮胡子时非常谨慎小心，旁观者都屏气凝神，生怕锋利的刀片划破了面颊。光完胡子，师傅抓起一块海绵顺着脖子根一顿狂扫，撤下剃头围布，抖几下：“下一个！”男主闪亮地从凳子上站起身，男娃子就可以上场了。师傅一只手轻按头顶，另只手握推子，““咔擦、咔擦”，眨眼功夫，光光脑袋上只留下个“茶壶盖”了。这家人地上落的毛发还没有清扫干净，剃头师傅已经在另一家开始了工作。

女性朋友头发长，因为头发样式不一，平时多会请村里心灵手巧的人帮忙修剪，不在剃头匠的服务范围里。经济在发展，社会在进步，人们的审美观更丰富多元。剃年头的习俗一直流传，简单的剃头也演变成洗、烫、剪、吹、染等，分类更细，项目更多，价钱也更高。女性朋友用于剪头发的消费更是水涨船高。虽然过年前，女人们剪不剪头发不是刚需，但做做头发，让自己变美的心愿，估计每个女人都向往。我却是个对自己过于含糊潦草的人，从来没有在年前发做过头发。剪头发多是出于生活的需要。求学时我一直剪学生头，前面的头发齐眉毛，下面的齐耳朵。妈妈就是我的理发师，三两分钟就能剪好。工作后，我一直扎马尾辫，实在长了，才去理发店修剪一下。有一年儿子患秋季腹泻，吃药打针都控制不住，孩子依偎在我怀里跟软面条一样。我们带着孩子到处求医，愁得我头发一缕缕地掉。在医院输了几天水后，儿子的病情稳定下来，我在医院旁边的理发店里剪去了长发，借此告别这段让我身心交瘁的日子。这是我唯一一次剪青年头——耳朵都露在外面的那种短发。后来，为了追求美观，我烫了几次头发。长的效果不好，短的要经常修理，费钱耗时。我懒得折腾，还是马尾辫最省心省事，经济适用，一扎就是许多年。生二宝时，我担心落发、洗头麻烦，再次剪了齐耳短发。随着孩子成长，为了做事更便利，立即又扎起了马尾辫。从去年开始我的头发变得容易油腻，落得比以往都厉害。我被迫把细细的马尾烫了卷发，但平时没有按理发师的要求去打理，养护。洗一次头，落一地的毛发。干女儿几次提醒我去修剪一下辫稍，说干枯发叉了。我一拖再拖，懒得去理发店，一进去就经不起店员忽悠，一番折腾，脆弱的头发必然遭殃。这些年我仅染过一次黄头发，庆幸自己的头发还没变白，不会因染发而伤害发质。今晚，在爱人的催促下，我决定到楼下理发店修剪一下头发。我心里底线是再烫一次，绝不染色。结果在和发型师一番探讨之后，我还是上了套——剪头、“蛋白质”护理、每月修理一次。价钱跟烫发一样，但后期我得定时定点地来接受“修理”。理发的小青年很敬业，剪我一人头发用了近四个小时，其实就是从前的“学生头”。小伙子很会聊天，苏州人，比我儿子大两岁，母亲身患癌症，父亲辞职后做生意也不太顺利。父母对他热爱的美发事业一直不看好，小伙子求学创业的过程很坎坷。他在家开店，遭遇疫情影响，亏损严重，不得已来到我们这个小县城发展。年轻人创业不容易。大过年的，他没必要编家人的故事来赚取我的同情心。我果断地办了会员卡，充值几百块，心想如果他这次剪得不好，大不了一年后我再扎马尾辫！

何振群，笔名安叩，安徽霍邱人。六安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，皖西作协会员，六安市第六届人大代表。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，传达心声，有作品散见《淠河》《映山红》《皖西日报》等报刊和多家文学公众平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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